教科书式危机处置 TACA 110神机组

2020-03-03 作者:

TACA是1931年在萨尔瓦多共和国成立的一家小航司,曾为拥有一台锃光瓦亮的Boeing 737-300而无比骄傲。以至于在1988年5月24日,TACA 110航班遭遇严重冰雹时,飞行员首先考虑的是漆面损伤。

载有38名乘客和7名机组成员的飞机从伯利兹城起飞时,天气一片晴好。而飞临墨西哥湾上空时,当地多变的气候开始酝酿危险,机载气象雷达显示前方风暴肆虐,需要老司机展身手的时候到了。

介绍驾驶舱成员:

  • 机长,Carlos Dardano,家族第三代飞行员,13000+飞行时长,其中11000+作为机长。萨尔瓦多内战时,流弹让他失去一只眼睛,即使如此,哥们还是咬牙驾驶小飞机把乘客送到了20分钟航程外的大机场。
  • 大副,Dionisio Lopez,12000+飞行时长,与机长合作已久。
  • 折叠座,Arturo Soley,飞行教练,任务是抚摸本司刚到手的锃光瓦亮Boeing 737。

接近目的地新奥尔良,从35000英尺开始,机组准备下降。雷达展示前方有黄有绿,两侧红点,机长达德诺决定避开红点,从黄绿相间的缝钻过去。到30000英尺(9100米)入云时,机组设定“持续引燃”(continuous ignition)并打开引擎除冰(engine anti-icing),防止引擎因强雷雨的影响熄火(flame out)。

高度持续降低后,机组发现无论降水、乱流还是冰雹都比雷达中显示的要严重的多;尤其后者,因为冰雹外壳是干的,所以机载气象雷达根本无法准确探测。到16500英尺(5000米)时,两部引擎同时熄火,飞机变滑翔机不说,电力也没了。这个问题比较严重,除了少数几个由备用电池供电的仪表外,其余表头都没显示了。更麻烦的是,无线电因为没电也挂了,航班与空管失联,雷达上也看不到了(应答机也没电池?)。

此时机组开启APU,但传说中的“小风扇”恢复供电需要一点时间,一旦有电,就可以向ATC求救并商量备降地点。等待期间机组利用下降时的气流尝试带起发动机(老手挡推车点火既视感有木有)但一直未成功,在APU恢复供电后,发动机成功重启。长出一口气,机组通知空管,迫降取消,继续前往新奥尔良,ATC给了新的航向指示。
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机组此时发现,两部引擎无一提供有效推力。更严重的是,加油门换来的不是动力,而是过热警告,接着玩下去就有可能导致引擎起火乃至爆炸。因此,立即关车成为唯一选择。

目前这架大号滑翔机的高度只剩3000英尺,空管建议考虑在高速路迫降,机组决定不采纳,原因是史上有这样的案例,结果机上乘客以及路面交通参与者都有大量死伤。彼时视野中出现运河,机长Dardano决定在运河上降落(要是成了,“哈德逊奇迹”就是30年后复刻版了)。当高度降到2000,大副Lopez指出运河河堤看起来不错,机长经观察觉得堤面平整又无明显障碍物,相比河面是更好的选择。此时机身正指河面,大幅度偏航不好操作。于是在最后一分钟内,机长用了一招“侧滑进场”(传说中的“上风盘下风舵”?),调到了河堤指向。

小心的越过堤边的最后一堵墙,完美接地。机长利用仅有的刹车,在无减速板,无反推的情况下,在河堤上稳稳停车。全机45人从滑梯疏散,仅有1例轻微伤。事后发现,这条河堤,位于NASA在新奥尔良的米丘装配基地内。


事故调查

考虑到大卸八块再用船把飞机运走,成本难以接受,重组飞机也是个大活儿。于是在更换一侧发动机后,两位试飞员带着少量燃料,将这台737成功起飞,降至附近机场进行调查和维修。

CFM56发动机被拆下,用内镜检查,首先发现的是重启后给油导致的过热问题(涡轮熔毁),由于hot start(热启)导致的。起因是引擎内过量燃料在重启中被引燃,虽然是飞行员操作造成,但并非措置失当。原因彼时飞机高度不足,如果给时间让引擎内过量燃油释放掉,则高度损失太大,等引擎恢复推力恐怕为时已晚;并且耗时捣鼓引擎而失去了准备迫降的路线,才是最严重的问题。尝试在空中重启引擎目的是更安全的降落,说到底安全降落(人命)才重要,引擎能否启动是次要的。

接下来再看关键,熄火的问题。初步判断是降水和冰雹超出CFM56可承受的设计阈值造成的,但在GE测试中心对已拆卸的引擎进行过量吸水测试,并未造成熄火。进一步研究TACA 110航班的数据记录仪后,调查组意识到引擎熄火的时候是在下降阶段,引擎推力只有35%。GE再次对设定在35%推力的CFM56发动机进行同样过量的进水测试——果然如约宕机。


改进方案

事故后的1年之内,全球的737-300都收到升级包。主要是改进发动机鼻锥形状,减小叶片的缝隙来防止大量冰雹进入引擎;再加上排水门,防止过量水闷在引擎中影响点火。

执飞110航班的B737,注册编号N75356,在1个月内就复工。机长身后1子1女,长大后也都飞行员,这算第四代了……不得不翘大拇哥,家族传承着实厉害。

参考文章


一点心得

  • 艺高人胆大。不愧家族三代飞行员,打仗干掉一只眼都照飞的老司机,过硬的心理素质建立在强悍的驾驶技术之上,只要给他一丝机会,就能避免团灭。
  • CRM(Crew Resource Management)机组资源管理做得好。这一点不见得是航司培训的好,而是小公司的搭档相对固定不说,还个个老司机,很多配合不用口头指令,大家各司其职该干啥干啥。神配合搞起,双发失效的737都给你落到短草坪上——相比之下,FSX的limited options任务要简单多了,两台引擎失效中间有数分钟间隔,且万里无云,仪表都亮,无线电全通,小岛中间正经机场向你招手: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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